張三決定先試探背后那家伙的虛實,用自己的名字發問:“張 三,你吃飯了嗎?”這不合情理的問話,如果后面是人一定會反駁 和糾正他。比如:“我不是張三,您是哪位?”可是它仍然不說話。
張三判斷后面這家伙肯定不是人,為了避免“冤假錯案”,最 好問明白了再動手。當前最要緊的是別回頭。如果后面是狼,張 三一回頭它一口就能咬斷他的喉管,成為它腹中的一道美餐。
張三用很平靜的語氣又說:“張三,你個畜生,活膩歪了是 不?”如果后面是人,再好的脾氣也會暴跳如雷。
還是沒有動靜。張三一抬腿,綁腿中抽出快當刀反握在手中。 '后面這家伙不但不說話,反而拍了張三肩膀一下。出于本能,張 E回頭的同時,反手朝背后狠狠就是一刀。
狼這種動物可沒有黑熊潑皮,一旦腸子流出來必死無疑。 張三只是在閻王殿前轉了一圈兒,算是有驚無險。但是從此 以后,大林子里的狼又有了一個新的雅號—“張三”•
張三驚魂未定,棒槌鳥飛過來,用翅膀在張三腦門上拍《卞 飛到前面一棵柞樹上,俅喜鵲那樣“唆唆”地叫著,好像在召$ 他.張三遲疑了一下,櫸槌鳥又飛過來而且這次很急•張三目頭 —i,遠處一只公野豬挺著兩把刺刀—樣的嫌牙,鼻子噴著氣, 疾馳而來……
來不及了,張三就近爬上—棵直徑六十公分的大椴樹•好險! 就差一步.張三一口氣還沒倒上來,公野豬用兩只^尺半長的孩 牙猛刺大樹,椴樹是軟木,—刺兩個窟窿,隨即有樹液流出來。捶 樹劇烈地晃動,發出“咯吱、咯吱”的響聲,令人心驚肉跳••••••張三仿佛聽到大樹在嗚咽,在流血,感覺每一刺都扎在他的身上, 他的心連同肌肉就哆嗦一下……
照這樣剌下去,用不了半個小時,這棵樹就會轟然倒地。張 三連急帶嚇,熱汗淋漓,他知道,公野豬這“森林第一殺手”可 不是浪得虛名。柞樹上的棒槌鳥飛到張三頭上的樹枝,急得“植 喳”叫。張三會爬樹也會“串枝”,可是脆脆的椴樹枝是撐不住 100多斤的重量的,大樹開始傾斜……張三后悔,如果爬到柞樹上 情況會大不一樣,柞樹像鋼鐵一樣堅硬,不怕刀砍斧劈,而且樹 枝的韌性很大,可以“串枝”。
樹越來越傾斜,張三一驚慌,一失手差點掉下去,張三明白, 一旦掉下去,公野豬會把他扎成“篩子”。在這千鈞一發的生死關 頭,小便失禁,一股熱流從樹上流下去,流到野豬身上。這個只 相信武力征服一切的冷血殺手正在為自己的杰作揚揚得意時,從 天而降的熱尿把它嚇得嘹叫一聲,還蹦了個髙兒,等它明白是怎 么回事時,不免對張三投來藐視的一瞥,更加兇狠地挺起獠牙, 狠狠地剌向大樹。
張三意外發現,殘暴兇狠不可一世的野豬竟然也有“軟 肋”——怕水,水沒有了,給你來點火吧•張三急中生智,從背筐里拿出狍子皮,點上火就扔下去,大林子里什么野獸都怕火, 尤其這狍子皮自來帶油,勝于干柴烈火,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野豬 身上,公野豬像殺豬一樣“嗷嗷”叫著,一溜火球滾下山去.張 三怕起了野火,把燃燒的狍子皮上的火撲滅,狍子皮徹底報廢, 晚上睡覺可得進點罪了。不管怎么說總算撿回一條命。張三坐下 來抽一袋煙喘口氣,確認沒有起火的地方才繼續往前走。
二十天過去了,張三仍然不開眼,于是就有了打道回府的念 頭。|下山走到半山腰,張三猛然發現了棒槌鳥,接著發現了二角 子,這可是開山鑰匙,這是發財的兆頭,預示著這次放山定能抬 著大貨。想到這里,張三立刻像充足了氣的皮球,興奮地幾乎跳 起來。
這一天,放山路過一片大甸子,北朝民歌中唱道:“天蒼蒼, 野茫茫,風吹草低見牛羊。”雖然這里沒有牛羊,但這里的獐狍野 鹿漫山遍野,打也打不盡,而且一人多深的蒿草下面全是寶:天 麻{不老草、木靈芝、紅景天、川貝母、蘑菇、牛毛廣、猴子腿 等i張三也知道,人參只長在山坡上,大甸子里不可能有棒槌, 因此打算快速通過大甸子,到對面的山上去排排棍。
突然,一陣熱風吹來一股刺彝的焦煳味,接著張三發現西南 的半邊天都是紅的了。白色的煙霧,紅色的火浪•像張著血盆大 口的巨獸,排山倒海、風起云涌般地撲過來。大火的前面是一群 疲于奔命、狼狽不堪的野生動物,其中肯定還有那只差點要了張 _的命,兇狠殘暴的公野豬。張三大吃一驚,不好!那邊一定是 起了山火。此時頂著風跑還能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,可這大甸子 方圓十幾里,短時間內是跑不出去的,死亡的陰影又一次籠罩了 朱二的心頭。
突然,那只七彩錦雞一樣的棒槌鳥橫叼著一根燃燒著的木棍, 朝著張三正前方飛去,經過張三時還用翅膀拍了他腦袋一下。 丨張三拿出百米沖剌的速度沖過一道火墻,胡子和眉毛都燒焦了。這里是—片被火燒過的開闞地,張三得救了。棒槌鳥以頭 火攻火,制造了一道行之有效的“防火墻”。
張三親眼目睹了火燒原野的壯觀景象?;鸾栾L勢,風助火威,大甸子里還偏偏長了一些火一烤就能著的楓樺,熊熊的烈 樺還有兩丈多遠,楓樺樹就像一根根大白蠟燭,“呼”的 到樹梢,此起彼伏.常言說:“火大無濕柴•”那些大椴樹、大楊樹青翠欲滴,但轉眼間就燒成木炭棍。那些死命狂奔的野生動物有的被狀,有的被活活烤熟。
天火還得天來滅,大自然有它自己的規律。傾盆大雨下了g 個小時,這場飛揚跋扈的大火自消自滅了。大火只是把這方 幾千米的大甸子掃蕩-空,原始森林幸無大礙。
大火過后,生靈涂炭,但是張三堅信:“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 又生明年的春天,這里又是一派繁榮?**盛、欣欣向榮的景象。
那只棒槌鳥又飛回來了,用翅膀拍了張三的頭一下,往苗飛 去。張三明白,跟著棒槌鳥走沒錯。
翻過一座大山,又翻過一座大山。張三又累又渴,他從背I 里撿了一條烤熟了的野豬腿,然后用快當斧子把花蠟樹砍一道口 子,一種又黏又甜的液體流出來,張三請棒槌鳥先喝。
張三吃飽喝足后跟著棒槌鳥走到一座大山的東南坡,哇!不 得了了,這里一片大棒槌,少說也有七八十棵。張三謹遵放山的 規矩,跪下給老把頭磕頭。山里人都說,棒槌鳥是老把頭養的寵 物鳥.在大林子里,只要見了棒槌鳥就一定能見著棒槌。見鳥如 見人,張三堅信,山神爺一定在五彩祥云之上,用關切的眼光看 著他摩下那些子民們呢。
張三抬棒槌,棒槌鳥在頭上扇動翅膀,祛暑兼驅趕蚊子、小 咬•張三受寵若驚,怕時間長了把老把頭的愛鳥累著,于是抬了 —棵大棒槌就打包不抬了。常言說:《—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 張三親眼見識了山火的威力,這回連兆頭都沒敢砍,磕了兩個頭就準備下山。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一片茫然,全然不知現在在什么位置。
棒槌鳥在前面帶路,張三才安全走出了大山。張三感恩不盡,回去后上老把頭廟上香,上供,感謝山神爺的恩澤。毫無疑問, 張三發財了。
棒槌鳥是吉祥鳥、富貴鳥,它的出現代表老把頭的意愿。千 百年來在大林子里放山的人,見著棒槌鳥的少之又少,人們對棒 槌鳥的描繪也是各執一詞,不盡相詞,在長白山區就有好幾種版本。
放山的人有幸親眼看見棒槌鳥,并且受到它幫助甚至救助的 人,一定是品德高尚、大仁大義、廣受民眾愛戴的人。